解宁

#ABC速写# REMEMBER ME FOR CENTURIES 1.0


【他说,这是一个几乎留名青史的团体。事实是,他们已经被镌刻进了历史。以神话的姿态。】


1.0 弗以伊

“您说,这个字...念什么?”
“教条主义,教——条——”
右侧的门突然被打开,光线照起扬尘。他身侧的老师突然就噤了声,挺直了脊背,将视线集中到手中的扇面上,似乎她不曾分过心。


弗以伊飞快地将他用指尖捏着的那一小片纸,掖进了扇骨的缝隙。那纸片是如此之小,以至于它能完美地藏身于第四和第五根扇骨之间。
头儿踱步进来,身后跟着小门童。头儿看着在工位上正襟危坐、低头干活的工人们,抬了抬下巴,背对着门童,伸出一只手,示意性地摆了摆。

门童小跑着,把两大方用旧报纸包着的东西,重重地放在了女工的身侧。门童的帽子太大,弗以伊瞥了他一眼,那门童圆圆的鼻尖上都是汗珠。


“今天干完。”
头儿在他们背后说。鼻孔里哼着气儿。


门童把用作包裹的旧报纸扒拉开,打开纸盒,里边是成扎的扇骨。一百八十副,或更多。
弗以伊没做声。他侧过脸颊,眼睛垂着,鼻梁骨在黯淡的光里,显出一种线条柔软的三角形的模样来。他说:
“冻僵的手指如同冻僵的国境线。先生。”


头儿似乎没听到弗以伊的话。他神气活现地在工人间穿踱,路过弗以伊身侧的女工时,用肥胖的手摸了摸她露在棉帽下脖颈。
女工打了个寒颤。弗以伊猛地站起。
头儿眯起眼睛,从上到下打量着他,视线落在弗以伊的皮鞋上。那皮鞋开了口;没有胶水便没法修补。
“是你,弗以伊。”头儿用一种油滑而危险的语调说。


弗以伊没有回答。他盯着他,右手摸到了工台上的钢制大剪子。头儿看了看那把剪子。他后退了小半步,扶了扶礼帽的边沿。


“今天干完。”
他撂下这句,像是有什么要紧事儿一样,急匆匆地走了。

弗以伊慢慢坐下。


“您不应当过这样的日子。博学的、尊敬的安雅。您不应当过这样的日子。您应当回到自己的祖国。您应当有家。”


他身旁的女工眼里满是泪水。一颗眼泪在她还没来得及迅速地抹去它之前,就打在了她手中的扇面上。弗以伊看着那朵深色的、湿漉漉的小花。


下班后,他磨蹭到最后一个工人离开,假装还没有拼好一副扇骨。他起身,拖着坐了一天已经疲惫不堪的双腿,走到门边。
他从垃圾堆里拾起那两张用作包裹的旧报纸,匆匆地扫了一眼标题。尔后他小心地抚平它们的边沿,又仔细地将它们叠起,分外留神不要让折痕模糊上边任何一个字母。
他将这些印满了铅字的纸张藏到了他的衬衣内里,紧贴着他的胸膛。那里有他全身上下最干净柔软的一块布料,这是他能提供的、对纸张最好的保护。


他推开厂房的门。
门外倾盆大雨,把路灯昏黄的光都晕得透湿。大颗的雨水打在街道的石板上,啪嗒作响。弗以伊低头小跑,想到了今天那朵开在扇面上的花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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